游戏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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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1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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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game-realism and recommending a podc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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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一早起来我就打了个喷嚏。纽约又冷了几度。我想象空气被压得更紧实，细密地裹住我的身体。我很饿，不过决定先洗澡再准备早餐。有这段充裕的时间，于是就从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继续收听《卡壳 Cacotopia》的一期节目（“与游戏研究者和设计师聊聊现实主义、艺术评论和美术馆中的游戏作品”）。黑齿杂志，刘梦霏，叶梓涛——我喜欢、欣赏的艺术批评刊物，学者，朋友。
听到十之七八的地步，我只觉身体上和精神上同时泛起饥饿感，并且彼此加强作用。这场两小时的节目是我所知，也很可能是近年所有的讨论游戏作为媒介、作为文化活动、作为 stand-alone 作品、作为中国问题最具澄明意义的对话。房间一下子变成轻盈明朗的一团气，我曝露在这种开放性里，没来由有种不安分的希望，一会感到匮乏，一会兴奋。
对话最常给我开放的感觉或者错觉，这也是我最早做播客和频繁听播客的原因。但近半年我在有意减少有安排的对话，不论作为参与者还是倾听者。显然开学后各种讨论课和讲座挤压或者替代了对话。但我想我就是总体上需要远离高强度的思想交换和辐射，而更多地积蓄和内部转化。课上读到一篇谈晶体管和声音制造的文章，作者类比晶体管积累和释放能量，说音乐人做音乐也如其是。这也是任何媒介捕获、传导、辐射、扭曲任何流动物质的过程。呼吸在当代 self-help 活动里成为重要的一环不无道理，现代人的浅呼吸只会持续绷紧精神。而只有充分吸入空气，更多的空气才能随后逸出。对话是一种高强度的吸入–逸出循环，但吸入多少依赖于对话者作为媒介的疏松程度。
疏松或者说开放的前提，首先是一个封闭的潜势。我不由得觉得我的居所是个不合时宜但恰当的映照。出于卫生考虑和个人习惯，我今年在校外租房，两房一室，我住客厅。因此，这个通常承担会客、娱乐的场所被我用两个宜家的柜子、一套模块化置物架、两根独立窗帘杆和两片落地遮光窗帘切割出一块十二三平米的休息场所。而由于这个隔断装置需要完全由我和室友合力组装完成，我们又每周一件地见缝插针地做，直到上周我才完全拥有一个封闭的房间。此前，睡在客厅的我活像被冲上岸后未被水流卷回的贝壳类生物。与其说我占有客厅，不如说我盘踞的空间仅仅以皮肤为边界。而也是在得到自己可以随时退回的私人空间后，我又重新获得在开放自由的交换中保证吸收的能力。
游戏-现实主义是个有意思的组合词。作家莱姆曾澄清自己完全是个 realist（现实主义者），而拒称自己 metafictionalist（元叙事主义者）[2]。莱姆说现实，指的是一个包含多重可能的可反事实推演的现实。因此，这一现实主义并非保守于可见的客观事实，而是思辨现实主义。
Literary realism, for me, is literature's way of dealing with the real problems of a dual (at least) type. The first kind is the sort of problem that already exists or is coming into existence. The second kind is the sort that appears to be lying on the path of humanity's future. Any attempt to differentiate "possible problems" from "fictional," or "probable situations (albeit seeming outrageous today)" from "unlikely," is probably too polarizing to be successful. [1]
游戏恰恰是思辨的绝佳界面。[3]
这期节目的三个声音无疑还显得势单力薄，遥隔着游戏业的狂欢，矗立在冷空气里。但寒冷是拉近事物距离绝好的时机，因为任何空间的闭合和敞开都将流动地牵引可感的空气，而任何靠近都将增强自身。不论现实主义者有哪些含义、附着于何种历史，此刻我想应和“做一个游戏现实主义者”的呼召。
1: Csicsery-Ronay Jr, I., Lugowski, M., & Lem, S. (1986). Twenty-Two Answers and Two Postscripts: An Interview with Stanislaw Lem. Science Fiction Studies, 242-260. https://www.depauw.edu/sfs/interviews/lem40interview.htm
2: 后者追求文学的实验结构，形式诸如书中第一叙事者正在写故事或读故事，常将第一人称视角/作者从全知全能的高位扯下，与后现代思潮一脉相承。
3: 【挖坑】下次更新分析 Experimental Games by Jagoda